段元入水的姿态永远像一颗炮弹,砸得海水四溅,水花跳跃在日光下,闪耀着短暂的光华。他像一尾天生属于海洋的游鱼赚配网,矫健地穿梭于五彩斑斓的珊瑚礁之间。吕文扬则沉静得多,他瘦小的身躯随水流轻轻摆动,目光专注地追逐着斑斓鱼群。段元回头望了一眼,水波之中依旧流露出那熟悉的保护姿态,仿佛在说:“别怕,跟着我!”
起初一切如常,阳光穿过清澈的海水,在沙床上织出变幻莫测的金色罗网。然而,阳光仿佛渐渐被深水吞噬,周遭缓缓沉入一种静默的幽蓝里。吕文扬忽然瞥见段元手臂的划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韵律,竟微微颤抖起来,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的提线木偶。段元动作愈发奇怪,他开始频繁地检查自己的气压表,手指在表盘上无意识地反复摩挲,甚至笨拙地伸手去调整那本应早已戴好的面镜——像被无形的手搅乱的一池静水。
变故只在一瞬。段元猛地剧烈扭动起来赚配网,如同一尾被无形之网骤然捕获的鱼,徒劳地挣扎翻滚。泥沙被猛烈搅起,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,那片曾经清澈的蔚蓝被搅成浑浊的深渊。隔着浑浊的海水,吕文扬惊恐地看到段元的面镜已松脱,像一片失重的海月水母般飘离了他的脸;段元嘴巴徒劳地开合着,一串串绝望的气泡如同无声的呼救,争先恐后地冲向那遥不可及的光亮水面。
展开剩余58%吕文扬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凝固,又旋即被一股滚烫的力量点燃。他奋力一蹬脚蹼,身体如离弦之箭刺破浑浊的海水,径直向那团混乱的漩涡冲去。他一把死死攥住段元背后的背鳍带,用尽全身力量向上拖拽!那片浑浊的、令人窒息的海水仿佛有无穷的重量,粘稠地缠绕着、撕扯着他们上升的轨迹。而头顶那被水面扭曲的阳光,却仿佛成了此刻唯一的神谕。
终于,他们猛地冲破水面,空气如灼热的刀片刮过喉咙。段元剧烈地呛咳着,像被海浪抛上岸濒死的鱼,大口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。两人拖着湿透的身体和沉重的装备,跌跌撞撞爬回滚烫的沙滩,如同被浪涛抛弃的贝壳。段元瘫倒在细沙上,胸膛剧烈起伏,咸涩的海水混着泪水,在他脸上肆意横流。他抬头望着旁边同样精疲力竭、浑身湿透的吕文扬,突然发出一阵不知是呛咳还是哽咽的呜咽:“文扬……”他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,“原来…你才是深水区啊。”
阳光炽烈地烘烤着沙滩,蒸腾起咸腥的气息。海涛单调地重复着亘古的节奏,拍打着岸边,又缓缓退去。在这片广袤的喧嚣之中,那句颤抖的“你才是深水区”却异常清晰地沉淀下来,如同被潮水推上沙滩的珍珠。
原来生命幽邃的深水区,并非总是由那看似勇猛无畏的弄潮儿所丈量;有时,它恰恰藏在那无声的潜流里——在某个瘦弱身躯猝然爆发的力量中,在急流里奋力伸出的援手里。段元那枚沉重的泪珠,终于砸开了海天间横亘的假象:真正的深海之域,从来与喧哗无关。它只在被需要的寂静时分悄然显现赚配网,如暗流托起沉没的身影,让我们懂得,最深不可测的支撑之力,往往来源于最安静的灵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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